东城的冬天不大下雪,连温度都漂浮在一个不高不低的程度。
屋内的地暖开了,窗台上,一盆水仙花被烘得开得正艳,冻蜡似的鹅黄的花,一朵一朵,沿着油绿色的叶羽簇成羽毛似的光景。
慕审秋昨晚有些失眠,早早便起来。却见楼下,孔似穹正坐在桌前,翻阅平板上的文件。
慕审秋无奈道:“怎么一大早,又在工作?”
孔似穹闻声,不疾不徐将平板放到一旁,含笑道: 母亲。
潋潋和又崇呢?
“还没醒吧。”
慕审秋问他: 你今日要出去?
因为孔似穹身体还没彻底痊愈,所以并不常出门。昨天他却特意吩咐司机,今日来接他。
孔似穹应了一声: 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
慕审秋还要再问,却听到楼上,孔如琢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地响了起来。……我就说家里得装部电梯吧。
然后是蒲又崇淡淡的声音: “我抱你下去?”
不要!”孔如琢瞪他一眼,“要不是你,我的腿才不会这么酸。
她昨天晚上,像是芭蕾舞蹈演员似的,一会儿摆成这个姿势,一会儿摆成那个形状。今天一睁眼睛,还以为自己浑身被大象踩了。
蒲又崇却不以为耻: “你是缺乏锻炼。”
孔如琢:
她还缺乏锻炼?
她明明是运动量太大了吧!
孔如琢龇牙咧嘴地走下楼梯,就看到餐厅里,慕审秋和孔似穹正看着她。
孔似穹一脸一言难尽,慕审秋却笑了: 大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声音。
孔如琢有些尴尬。妈妈和哥哥都在,那她刚刚抱怨蒲又崇的话,岂不是都被听到了。
虽然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被家人听到这些,还是羞耻度爆表啊!蒲又崇却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一脸淡然地牵着孔如琢的手坐下。
孔如琢刚想把他的手甩开,他却递来了一杯牛奶: “喝吧,不是一直喊着渴?”孔如琢忽
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她被蒲又崇压着这样那样。
他不知道是精力过剩还是受了刺激,明明重伤未愈,却比往日还要百倍勤勉,弄得她嗓子都喊哑了,只能哭求说自己渴了要去喝水。
水倒是喝上了。只是是被他含在口中渡过来的。
慕审秋问:潋潋,脸怎么这么红,不是发烧了吧?
孔如琢回过神来,连忙道: 没有没有,就是地暖开得太热了。慕审秋这才作罢,吩咐下人去将温度调低一些。孔如琢松了口气,低头喝了一大口牛奶,余光看到蒲又崇的唇角翘着。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头来,忽然抬手,用指尖把她唇上沾着的一点雪白的牛奶印子给抿去了。
指尖似是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瓣。倒像是拨弄玫瑰的花蕾。
孔如琢忍无可忍,侧头把他的手给拍开。为了防止他又动手动脚,自己搬着椅子在慕审秋旁边坐下。
远离了蒲又崇,孔如琢又问:“哥哥,我刚刚好像听你说,今天要出去?”
孔似穹道: “是,回来之后,还没出去过。”
你要去哪啊?
孔似穹没说话,慕审秋无奈: “从小到大,就你耳朵最灵,我和你大哥说句话,你离得那么远还能听到,现在又在这里问东问西。
孔如琢才不怕慕审秋将她两句,只当做没听到地追问孔似穹: 你要去见孔慎?
孔似穹正在喝咖啡,闻言放下杯子,倒是笑了: “我去见他干什么?倒是你,整天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若是在外面被人听到,又要上网骂你
孔如琢笑道: 人红是非多,要是没人骂我,你们才该担心。她说得理直气壮,慕审秋却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潋潋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聪颖美丽,全家人将她宠得上了天,尤其是孔慎,更是当好父亲当得不亦乐乎。
所以那时,知道孔慎丑陋的一面,受打击的最大的也是她。
慕审秋在国外,一直担心孔如琢会因为孔慎的事而陷入痛苦,没想到回来之后,看到的却是女儿已经彻彻底底走了出来。
每次提到孔慎那个混账东西的时候,
慕审秋自己还要犹豫一下,怕直呼其名会伤到儿子女儿,可
没想到女儿喊起孔慎大名,却喊得格外顺口。
慕审秋忍不住感激地看了蒲又崇一眼——
若不是这个女婿一直陪在潋潋身边,以潋潋这样重情重义的性格,说不定还要偷偷掉多少眼泪。又崇,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孔如琢疑惑道: “他有什么好辛苦的。妈妈,你怎么动不动就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