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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园(1 / 2)





  林城郊外。

  丛竹茂密,幽深寂静。

  白而斑驳的围墙中央挂着一块簇新的牌匾——

  秦淮。

  不是烟笼寒水月笼沙的秦淮,是且到秦淮水榭,一访佳丽的秦淮。

  呵。

  金宝宝歪着头盯着那两个字,冷笑连连。金世这个狗东西,妄想把这个地方弄成他赚钱的销金窟。

  做梦。

  南初心是一路慢慢溜达过来的,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立在门前的金宝宝。

  浑身散发着不死不休的肃杀。

  抬头看了眼原本应该写着秦园的牌匾,不由叹了叹气。

  两代人的恩怨,怕是不能善了了。

  “金宝。”

  金宝宝回过神,立刻收起眼底的冰冷,换上巧笑倩兮的面具,转过身迎上去,“老师,等你好久了。”

  南初心推了美国那边的峰会,让学生去,自己倒是得了闲。听说秦园这两天演戏,就飞了过来。

  “哟,还怨上了。金大小姐这脾气不行啊,几分钟都等不得。”南初心镜框后的黑眼珠子转了一圈,继续逗她,“我这老胳膊老腿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轻巧,可不就走的慢嘛”

  金宝宝早就习惯南初心这么装柔弱“倚老卖老”耍弄人。

  “老师~”

  金宝宝撅着嘴,口吻里还有些委屈。“您就是行走的半部种花家现代经济史,您不厚重谁厚重。”

  厚重的历史感,自然不需要轻巧。

  “就你会拍马屁。”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好欺负的很。

  南初心又想起在工作室的时候,谢有鹤一接金宝宝的电话就是金大人、金大人地喊着,简直没眼看,没出息,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跟他在家里可没法儿比。

  “你不是欺行霸市的人?”南初心看着她装出那副伶仃小猫样就忍不住去逗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学院给我选助教其实还有另外两个备选的。”

  叮——

  “哎呀,”金宝宝晃了晃南初心的手臂,耍着赖皮装无辜,“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自动退出的。”

  自动!

  不是她逼的!她清白着呢!

  “你不把自己名字递上去,人家怎么会退出?”

  也不知道金宝宝怎么就给整个西岳大学留下了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凡是有金宝宝的地方,都是有内幕的,别争,自动退出最体面。

  “我可什么都没做。他们自己不相信自己实力罢了。”

  一身卑微烧成火,以为把世界照通透了,还不是一样身后黑,心下黑。自己脏了就觉得别人也脏。

  心思龌龊。

  “歪理。”

  “老师,今天演《天女散花》,那个花旦从梨园请的,还是梅先生的徒孙。水袖舞的出神入化。”

  南初心除了对全国的银钱周转出入感兴趣,还爱好听戏。其实他也听不懂,就喜欢听人家起转承合之间的功夫。

  图个心静。

  “那金大小姐不做点什么?”

  “我今天茶艺。”

  “噢哟。”

  他身边是谁对茶艺感兴趣来着?

  简短两个字抑扬顿挫的表现了他的惊讶和调侃。金宝宝被南初心逗笑了。

  南大教授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么多语气词?

  园内。

  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曲径通幽处尽是花团锦簇。

  一如既往的雅致。

  长廊尽头便是碧波荡漾的洗砚池,听雪阁临水而建。

  水榭中间的搭了戏台,碧水色衣衫的花旦正把渐变的粉色绸带从肩上往后一扔,作高岩状,长袖善舞。

  “祥云冉冉波罗天,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莺语婉转的戏腔瞬间滑进金宝宝耳中。

  开戏了。

  落座。

  金宝宝招了招手,一旁的穿着旗袍的茶博士乖觉地端上来一套白瓷茶具。

  “小姐,开春的龙井。”

  “嗯。”

  沏了茶,眼神却飘向另一边。

  客山亭。

  “青山一发普陀岩,观世音满月面珠开妙相。”

  一身远山绿色水波暗纹旗袍的陈氏夫人——舒浅,浅啜了一口棕红普洱茶汤,跟着吟唱了两声,赞叹出声。

  “选了这么久的场地,果然还是秦园最有味道。”

  她这几年对推广汉服文化很是感兴趣,今年想牵头办一个类似大唐芙蓉园的汉服游园会,却偏偏愁于选场地而不得。林城虽然有不少仿古建筑终究还是比不上这个有将近百年历史的小拙政园——秦园。

  “秦园是漂亮。”

  妙龄搭着话,碧蓝色的仙鹤装反倒印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蛋更加惨淡。明明笑着,圆润下垂的眼尾却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愁郁。

  舒浅心疼,当初妙龄那双柔弱慈悲的眼睛明明那么明亮,忍不住宽慰,

  “妙龄,你这次来林城就放宽心好好玩玩儿。”

  见她又是木偶般点点头,舒浅又牵起话头试图转移妙龄的注意力。

  “可惜了,秦园现在像个私人园林博物馆,不晓得愿不愿意让那么多人进园子。”

  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么好看的园子要是毁了一砖一瓦,园林主人得多伤心。

  “你让陈立给你弄。园子都给你买下来。”

  “谁稀罕他。”舒浅皱了皱眉,语气不快,“一天到晚就欺负我儿子,拖去军训不够,还赶到法国去……”

  舒浅一提起自家的混世魔王就一脸欢愉,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妙龄脸颊已经滑过两行清泪。

  “妙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