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面老者缓缓收起笑意,道:“莫非小侄真以为自己带着几个养蛊一般养出来的高手,什么朱雀玄武白虎贪狼,外带自号一个青龙,就有能力在这穷山恶水的北大荒搞事情?”
“不得不说,这些称号真的很恶俗,烂大街……”一旁,鹰钩鼻老者缓缓笑道。
年轻人收回看天的目光,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已经没了耐心,点头,说道:“确实烂大街,确实很恶俗。”
“但这并不妨碍我想试一下。”
他扭头看向苦面老者,说道:“您想不想试一下?”
然后他看向鹰钩鼻老者和驼背老者,说道:“六爷,九爷,你们呢?想不想试一试?”
“一爷,六爷,九爷,你们一起上吧,我有没有能力搞事情,你们可以一起来试试看!”
话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翌子狂妄至极,那么你就试试吧!”
话音才落,苦面老者面色更苦。
苍白的发丝,在老者头顶微微拂动。
老者凄苦的面色之上,浑浊双眼瞬间变得异常专注而冷漠,
露在黑袖外的双手微微颤刹,老者举起一手,五指如莲,缓缓拢合,拇指指腹缓缓划过其余四指指腹,就像是随意的一拈。
空气里什么也没有。
按理说老者不可能拈到什么。
但他确实拈到了。
“我心如狱!”老者轻声呢喃。
狭小竹棚内,天地气息骤然一阵剧烈扰动。
无中生有。
一个小小的笼子,出现在老者竖起如莲的五指之间。
那小小的笼子,横四,纵四,平四,规矩到了极点。
看起来就像一间囚牢。
在这间“囚牢”之内,隐隐有着一股似有若无却令人莫名心悸的气息在涌动。
年轻人知道,那是这天地间某种令人恐惧的力量层次。
这才是困兽。
老者屈指一弹,小小囚牢瞬间无影无踪。
竹棚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
就在苦面老者手中玄之又玄的小笼子消失的那一刻,驼背老者猛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动作很剧烈,以至于打翻了身后的木椅,木椅落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驼背老者张嘴,怒喝,却怪异地没有人听到他骂了一句什么……
驼背老者浑身剧震,他猛然佝身,一步踏出,以双拳及背上那圆滚滚的肉坨,像是一头狂怒蛮牛一般,带着磅礴彷如山岳一般的气息,重重朝着年轻人撞去,在其脚下,沙土迸溅……
在驼背老者动的一刹那,鹰钩鼻老者咧嘴,森然冷笑,也没有人听见他的冷笑声。
鹰钩鼻老者猛地抬掌,像是虎豹一般扑了出去,其前冲之势太过猛烈,以致于那轰然后摆的袍缘,重重撞在其座下那只木椅上,木椅爆碎,玄奇地没有发出那声该有的爆裂响声……
鹰钩鼻老者一掌朝着年轻人的头颅拍去。
势如巨浪拍空!
年轻人身后,那小眼睛的黑衣人重重踏前一步,龇牙咧嘴,身上,黑色衣袍猛烈震荡,蓬蓬鼓起,像是有无数重锤由内向外在敲打他的衣衫。
年轻人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张开嘴巴说了句什么,同样诡异的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小小竹棚之内,天地一片寂静,了无声息。
闭目老者均匀的呼吸声,喉咙里痰液的颤鸣声、竹棚外原本喧嚣鼎沸到了极点的喊杀声、欢呼声、喝骂声、吐痰声、铿鸣声……
甚至于,这天地间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才能听到的空气里那微渺到了极点的气丝呼啸声、粉尘碰撞声,乃至于暗合宇宙节拍的天地的呼吸声……什么声儿都没有了……
苦面老者端坐在椅子里,仿佛雕塑。
小眼睛的黑衣人站回原地,身体微微佝偻,双膝微屈,胸膛起伏不定,像是在扛着什么不堪重负的无形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