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就那样抱着白玉,在床沿坐了一夜。
姿势几乎没有变过,手臂早已麻木失去知觉,身体也僵硬酸痛,但他却感觉不到。
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怀中这个滚烫的人身上。
他不停地用毛巾浸了冷水,敷在白玉的额头,为他物理降温。隔一段时间,就小心翼翼地探探他额头的温度,感受着那灼热一点点、缓慢地退去。
他听着白玉的呼吸从沉重急促,逐渐变得轻缓平稳。
他看着白玉紧蹙的眉头,在黎明将至时,终于完全舒展开,陷入真正安稳的沉睡。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驱散了宿舍里大部分的黑暗时,白羽才仿佛从一场漫长而疲惫的守护中苏醒。
他低头,看着怀中白玉的睡颜。
烧退了,脸颊恢复了正常的白皙,只是还带着病后的些许苍白。嘴唇依旧有些干,但呼吸均匀,睡容恬静,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庆幸,席卷了白羽。
他轻轻、极其缓慢地,试图将白玉放回枕头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然而,他刚一动,白玉抓着他衣角的手便下意识地收紧,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带着鼻音的咕哝,仿佛在抗议这温暖怀抱的离去。
白羽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
他不再动作,任由白玉继续靠着他。
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在了床头的栏杆上,能稍微借点力。
晨光渐亮。
宿舍里的轮廓变得清晰。
白羽就着这微弱的光线,静静地、贪婪地描摹着白玉的睡颜。
从光洁的额头,到秀气的鼻梁,到微微嘟起的、还有些干裂的嘴唇,再到线条柔和的下颌。
每一处,都像是被晨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美好得不真实。
他想起昨夜自己的崩溃,那决堤的情感,那不管不顾的拥抱。
没有后悔。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他知道,从昨夜起,有些事情已经彻底改变。
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仅仅用“理智”和“克制”来筑墙的自己。
他认输了。
向自己的内心,向这份汹涌的、无法割舍的爱意,俯首称臣。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早起鸟儿的鸣叫,宿舍楼也开始有了走动和洗漱的声响。
白玉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头顶传来的、平稳的呼吸,以及包裹着自己的、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愣了一下,仰起头,对上了白羽低垂的、带着血丝却异常温柔的目光。
“哥……?”他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懵懂和不确定。
他记得自己昨晚发烧了,很难受,然后……哥哥好像一直在照顾他?还……抱着他?
记忆有些模糊,但那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拍抚,感觉却异常清晰真实。
“醒了?”白羽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伸手,再次探了探白玉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真正松了口气。
白玉摇了摇头,感受着额头上那只冰凉的手,以及自己依旧靠在哥哥怀里的姿势,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他……他好像就这样被哥哥抱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