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谷也是很好吃的,只是囗感偏硬,吃多了,牙腮会疼。所以,用苞谷爆米花的人不多。
炸一锅爆米花的加工费是五毛钱。
人们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听见有人在炸爆米花,大家都想弄点爆米花解解谗。
于是,家家户户都会派人舀上一碗米,提着竹篮相继来到这里,自觉地放在地上,排起了蛇一样的长龙。
大人和小孩则在他的周围围成一道墙,他则乐呵呵地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
他一只手匀速地转动着钢炮的手柄,一只手不时地添加柴火,跳跃的火苗快活地吻着炸弹似的钢炮,也映着他黝黑的脸。
周围的小孩欣赏着那黑漆漆犹如炸弹形状的钢炮支在冒着火焰的炉子上旋转,实在是一种感官和心理上的莫大享受。
当然,看也要会看门道。
如果那颗“黑色的炸弹“旋转的频率加速时,就得赶紧捂好耳朵,做好撒退的准备。
有一个小孩不懂这些,一直傻傻地站在旁边看,结果,等那声清脆的巨响如约而至时,他被吓得惊慌失措,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逗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的等待成了内心一种特别复杂的心情。
大家的眼睛都一直盯着那颗“黑色的炸弹”,希望这一锅爆米花能早点出炉,而心中则寻思着,爆米花为何会如此神奇,能将大米变成爆米花,除了年幼无知,心中还有一些美好的期待。
最后,在那声“嘭”的爆炸声后,站在一旁手捂耳朵的孩子们看到一股气浪在眼前弥漫开来,一颗颗笑开了花的爆米花,争先恐后地喷薄而出。
“胖子,我们也买一点,吃了你心情会好的。”
“不用包谷换,是不是要贵一点?”
“可能是。”
在一次“开炮啦”之后,他正在除杂留纯,我一边看他工作,一边和他说话。
我轻声地问,“大爷,单买,多少钱一袋?”
“一块钱。”
“我们买一袋。”
大爷递给我们一袋。
口感不错,不软不硬,无色素、无任何添加剂,是最纯净、最安全的健康食品。
“大爷,多大年岁了?”
他看了我一下,笑了笑,说,“快七十啦!”
我又低声问他,“搞这个,该有几十年了吧?”
他又笑了笑,轻声告诉我,“年轻时搞过,老了又捡起来了。”
他身材高挑而精瘦,是很?铄的一位老人,虽然乍一看他已经七老八十了。但是,他工作起来总是面向烟火,脸面必然黜黑,更显得苍老了一些。可他的神态却是那么平和,听力是那么敏捷,语音又是那么具有中气,操作钢炮还那么熟捻轻快。
他绝对知道,这个浮躁的年代,他若不捡起这个橄榄形的小钢炮,它就会弃之闲置绣蚀,乃至卖到废品收购处,被运往小钢铁企业熔成铁水。
这一声声的轰鸣就不会传响,就不会有人喊出“开炮啦”,并且把爆米花送到人们的手中。
这也许就是他“老了又捡起来了”的全部价值。
我不由得对他满怀敬意。
爆米花香甜,带着些许糖精味。
伴随“嘭″的又一声巨响,白色的热气就像一朵朵漂亮的蘑菇云从地上升腾,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