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见之日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毕业典礼的日子了。
百花和唐婉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居然也没有继续追问昨天的事情。但唐婉还是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和他讲今天的注意事项。其实最重要的就一件:万一打不过,挥剑往空中砍去。以现在的白子期的力量,声波一样的空气震动波会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扩散开来,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剑气。
其实白子期心里一点都没底,但他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他也不想总是在危险面前瑟瑟发抖,他也希望能够成为夏楚妍口中有勇气的人,虽然他已经被甩了。
于是他抚平衣领,拉直衬衫,衣衫整洁地去参加毕业典礼。他看着人潮在教学楼里来来去去,她们流泪她们欢笑,她们握手她们拥抱,澄澈的风鼓动着她们的衣衫和裙摆,宽阔的叶子在气流里翻转着落下。只是谁也看不到,她们的未来通往何方。就像是白子期不知道,自己的明日究竟在哪一样。
“没有楚妍的样子?”白子期环视了一圈正在扔书的人群,并没有那个笑起来如日光澄澈的少女。书还是那些书,喊声也还是梦里的喊声,可是夏楚妍的身影,却不见了。就在白子期紧张得东张西望的时候,颜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找谁吗?”
“你看到楚妍了吗?”
颜艺摇摇头:“刚刚集合的时候还一起在操场上来着,一眨眼就不见了。”
白子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有点事跟你说,现在方便吗?”
“嗯?倒是没什么事。”
“换个地方吧,这里有点吵。”白子期看了看四周的人,提议道。
“行,那就去杂物间吧。”颜艺提议道。
所谓杂物间,其实就是器材室,专门用来放置一些被淘汰但暂时还没有人来处理的器材。比如旧电脑、旧乐器之类的。颜艺长得好看嘴又甜,连女教师都很喜欢他,他便将这间没人用的教室蹭过来打发时间。
颜艺虽然人气很高,但却意外地不喜欢集体活动。如果不是为了妹子,他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社团活动里。但他又实在太聪明,所以即使没有和社团的人互相切磋,他的各项运动和乐器也有相当不错的水准。他没事的时候常常到杂物间里自弹自唱,有时也会趁着心血来潮填词作曲,然后用手机的麦克风录下一首新歌发给最近在追的女孩。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高中就是把妹、睡觉、玩音乐。
“哟,旧吉他还没处理掉呢。”颜艺瞟了一眼杂物间的角落,发现自己的旧吉他还在这里,便顺手拿起来弹了两下。
吉他轻柔的音色在杂物间里泛起,鼓动着空气,传入白子期的耳中。季节瞬间变换,仿若置身于细雪初降的东京街头。
是名作《white ablum2》的插曲《powdery snow》。颜艺说过他非常喜欢这首歌,只需几个小节就能够渲染出气氛,是感染力很强却又很温和的一首曲子。颜艺一弹起来就停不下来,甚至开始唱了起来:
“粉雪が空から 细雪点点
優しく降りてくる 从天而降
手のひらで受け止めた 接在手心时
雪が切ない 心却开始疼痛起来”
开场的音乐的确非常温和,宛如冬日街头落满你身上的雪一样。在盛夏的日光里听到这首歌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白子期却意外地觉得合适。
因为如果盛夏里落下雪花的话,一定很孤独吧。
不知颜艺是否也感受到了白子期的思绪,吉他的音色变得愈来愈撩人,催动着人心里那只名为孤寂的野兽,不停地噬咬着心脏:
“どこかで見てますか 是不是在哪里听到了呢
あなたは立ち留まり 你停下了脚步
思い出していますか 是不是在回忆着过往呢?
空を見上げながら 你仰望着天空”
曲子的原唱是女声,细腻里带了点华丽,落寞的思绪半遮半掩,像是思念恋人的歌姬在初雪里哼出的小调。但到了颜艺口中,伪装的华丽剥落殆尽,赤裸裸的情感带着满是风尘的沧桑直击心脏,感染力更上一层楼。
像是在追忆着什么,祭奠着什么。伸出去的手触碰不到喜欢的人,未能说出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一切都变得徒劳无功。你所有的竭尽全力,都变成了白费力气。那些爱恨贪嗔,那些谎言天真,都在转瞬之间的岁月里,无影无踪。
唯有吉他的歌声,依旧环绕在身旁:
“嬉しそうに雪の上を 高兴地踩在
歩くあなたが 雪上的你
私には本当に 在我的眼中
いとおしく見えた 是如此地惹人怜爱
今でも覚えている 即使是此刻我也记得
あの日見た雪の白さ 那天看到的细雪的洁白
初めて触れた 初次触碰到的
唇の温もりも忘れない 嘴唇的温热 也不会忘记
i still love you i still love you”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太过沉浸自我的世界里了,颜艺适时地停下了弹奏,让曲子结束在了小高潮里面。
“抱歉,玩过火了。”颜艺把吉他放在一旁。
“没事。”白子期摇摇头:“很久没听你弹了,总觉得有点浪费。”
“难得你会这么坦率地夸我”,颜艺戏谑般地笑道:“是因为要毕业了舍不得吗?”
白子期怔了怔,点点头道:“说不定是吧。”
这回倒是轮到颜艺愣了一下:“别承认啊白痴……”
“没事。我其实一直蛮羡慕你的。至少弹得一手好吉他招女孩子喜欢。这样要追起来容易得多了吧。”白子期见气氛怪怪的,调整了一下话题的方向。
“那是当然。”颜艺得意洋洋:“不过大部分其实蛮无聊的。换了张脸都差不多。”
白子期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着颜艺:“你刚刚说的话已经够被烧死几百次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