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都快将胆汁吐出来了,胃里一直在翻涌着,浑身上下都是血水,很是狼狈,并不比那些冷宫内的妃子好到哪里去。
若不是她还记着此刻自己的处境,需得处处谨慎小心,她没准早就双眼一黑晕过去了。
三皇子派人将她送去了翊坤宫。
看着曾经熟悉无比的宫殿,如今依旧华贵,却冷冷清清唯有清扫的宫人。
瞧见她来了,还浑身都是血迹,宫人们皆是吓了一跳,但还是强忍着恐惧上前要来搀扶她。
但沈归荑却杏眼微抬,厉声道:“让开,本郡主不必你们伺候。”
很快便有人将此事报给了三皇子,只不过来的人却是淑妃。
“怎么,她们伺候的不好吗?”
沈归荑寒着脸,从进殿门起便一直坐着,连姿势都没变过,她定定地看向淑妃:“一些粗使宫人也配伺候我?我要我自己的贴身婢女。”
淑妃明显拧了拧眉,她身后的嬷嬷见她态度如此蛮横,上前半步道:“丹阳郡主,如今陛下病着,宫内不许外人随意走动,怕是要委屈您了。”
她连看都没看那嬷嬷一眼,只冷声低斥道:“我在与淑妃说话,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淑妃想到自家儿子的交代,再想到沈归荑身后牵扯的人,到底是瞪了那嬷嬷一眼:“怎么与郡主说话的,出去自己掌嘴二十。”
“丹阳莫生气,不就是几个婢子嘛,我让我宫内的大宫女来伺候你……”
“怎么,如今宫内还不是淑妃说了算吗?别的宫人侍奉我都不习惯,我只要我自己的婢女,她们就在宫门外候着。若是您连这个主都做不了,那我可要怀疑三堂弟所言是否属实了,这个合作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她的姿态放得很高,摆明了她是合作关系,而非被囚之人,外加方才听闻她真的刺死了万氏,这般浑身带着血的渗人样,连带淑妃一时也被她给镇住了。
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去将丹阳郡主的婢女找来。”
淑妃刚吩咐下去,就听沈归荑又道:“再给我寻个御医。”
这倒不需要再多问,她此刻的状态确实不大好,受了惊吓再出点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淑妃点了点头:“丹阳还有别的要求吗?”
她微微发红的杏眼,直直地盯着她:“别让人影响我休息。”
没过多久,淑妃就带着人出来了,方才说是掌嘴的嬷嬷也不过是当着沈归荑的面做做戏,她的人自然舍不得真打。
那嬷嬷记恨着沈归荑,压低声音道:“娘娘,咱们真听个小丫头片子的?”
淑妃也有些不舒服,且她这些年压抑得太久了,好不容易这段日子人人捧着她,突然遇上个刺头,令她不适应起来。
但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罢了,现下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姑且再让她嚣张些时日,待吾儿登上皇位,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那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三皇子?”
淑妃犹豫了下道:“不过是两个婢女,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还是别拿这等小事去烦他了。”
嬷嬷应了声,带着人下去了。
很快,绿罗与红酥就被人从宫门外领了进来。
沈归荑还一直端坐在玫瑰椅上,保持着时刻警惕的状态,直到看见她们俩,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郡主,您没事吧?”
两个婢女没跟着去过太原,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被拘在宫外这小半日都快被吓死了。
瞧见沈归荑浑身是血,更是吓得魂都要没了,好在她摇了摇头,她们才发现那血不是郡主身上的。
绿罗跟着沈归荑在翊坤宫住过几年的,对这儿无比熟悉,她娴熟地吩咐着宫女们,备水备干净衣裳,服侍着沈归荑沐浴。
她在浴桶里泡了好久,连水都换了好几桶,直到闻不着那血腥味了,才由两个婢女扶着出来,换上了身浅色的衣裙。
如此一番折腾,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意渐浓,好似每过一日天都在变凉,她没住主殿,而是住在她原本的偏殿,这么多年此处的布置都还与她曾经住时一样。
即便是偏殿,但她的住所也是处处精致,当初就连三公主都艳羡,明里暗里找贵妃闹了很多次,非要与她换住所。
沈归荑就歪靠在暖阁的炕上,透过窗牖看着冷清的院子。
往日的翊坤宫不管什么时辰都热闹无比,真没想到也会有如此寂寥的时候。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扶着小腹,许是方才那刺激太剧烈,以至于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胸口犯恶心,想吐得紧。
她发着呆,脑子片刻不停地在胡思乱想着,一会想段灼此刻在哪,既想他来又怕他会有危险,又想朔儿的病如何了。
过了不知多久,红酥才搬来了一个大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