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生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大山!你干什么!”杨老婆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
杨大山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
月光下,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嘴角还沾着米粒。
他看着自己的老婆,眼神里没有一丝熟悉的情感,只有一种冰冷的、陌生的漠然。
“饿……”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声音,然后又继续抓起生米往嘴里塞。
杨老婆连滚爬下炕,点亮油灯。
灯光下,杨大山的样子更加骇人。
他眼白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瞳孔似乎比平时缩小了一些,透着一种非人的诡异。
他的皮肤,尤其是脖颈和手臂的皮肤,在灯光下隐隐能看到一些极细微的、如同青色血管般蠕动的痕迹,但仔细看,又不像血管。
杨老婆吓得腿都软了,连哭带喊地跑出去叫醒了邻居。
众人赶来,费了好大劲才把行为异常的杨大山按回炕上。
他力大无穷,几个人都差点按不住,嘴里依旧发出“饿……吃……”的含糊声音。
这下,村里人都确信,杨大山是中邪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冲撞,很可能是被什么厉害的“脏东西”给缠上了,甚至……上了身!
有人提议去请更厉害的法师,有人则想起了关于“傀虫”的传说。
“你们看大山这样子,贪睡、掉魂、性子大变,现在还吃生米……这症状,像不像古话里说的,被‘傀虫’噬了心神?”
一个年岁最大的老人捻着胡须,面色凝重地说。
“傀虫?”众人面面相觑,既恐惧又茫然。
“得找个懂行的来看看,要是真是傀虫,寻常符水恐怕没用,得把它从身子里逼出来!”老人说道。
就在这时,被按在炕上的杨大山,突然猛地挣扎起来,力气大得惊人,一下子掀翻了按着他的人!
他直挺挺地坐起,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漏风一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树……桩……回……去……”
说完,他身体一软,又晕了过去。
“树桩?什么树桩?”众人惊疑不定。
杨老婆猛地想起杨大山受伤回来的事,连忙把他如何在鬼见愁峡谷摔晕,撞到树桩,伤口沾上枯草色丝状物的事情说了出来。
“鬼见愁……老树桩……枯草丝……”
那老人脸色骤变,
“没错!定是傀虫!那东西就爱藏在那种阴湿腐朽的老树根里!大山摔伤流血,阳气外泄,正好给了它们可乘之机!它们钻了进去,靠吸食大山的精气和魂儿过活!现在这是……这是那虫母想要控制他回老巢去!”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把众人都吓呆了。
必须尽快把傀虫弄出来!
否则等它完全控制了杨大山,或是成熟破体,就彻底完了!
可是,怎么弄?谁有这本事?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游方至此、在村外土地庙暂住的老道士,闻讯赶了过来。
他查看了杨大山的情况,尤其是扒开他的眼皮,又看了看他小腿上那已经变得乌黑、周围皮肤布满细微青色纹路的旧伤口,点了点头:“确是傀虫入体,而且不止一条,已有虫母在内筑巢,再晚几日,神仙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