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山少年 时值深夜，连绵荒山，暴雨倾盆，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在这无尽黑暗之中有着一点光明，这是一间茅草屋。

这里荒山连绵无际，别说树木，就连杂草都难看见，除了乱石，就是黄土。理所当然，这间茅草屋是这片荒山唯一的建筑，透着苍凉与孤独。

茅草屋很小，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灶台，一个衣柜，两把椅子便将它全部占据。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这便是这片黑暗天地中唯一的那点光明。靠墙边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床旁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老人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他的呼吸平稳，仿若如常。然而仔细去感受便可知道，老人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老人静静的躺着，少年静静的站着，灯火晃动不休，不平静却又平静的燃烧着，屋内的平静氛围与屋外的动荡风雨好似隔着两个世界，却又如此和谐的相融一起。

灯火在摇曳中燃了小半，屋外狂风静止了下来，屋内光线为之一亮，看清了身着粗衣粗裤的少年。少年剑眉柔和，星目平静，还有一张异常俊秀的容颜。就在这时，少年开了口，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是不是该告诉我关于他们的事了？”

老人半眯的眼微微睁开了少许，看着屋顶，陷入回忆，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发出平静的声音。

“地球历，公元2116年，外星种族入侵地球，以当时地球完全不敢想象的科技瞬间打败了地球各个大国组成的联盟。碍于所谓的宇宙和平法规，地球没有归属任何一个种族，依旧保持着独立。可是在强大的外星种族面前我们地球人时常受到欺辱，与奴隶无异。没办法，外星的实力太过强大，地球已经被打怕，只能听之任之，任由外星种族宰割，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发出反抗的声音，就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说至此，老人想到什么，浑浊的眼中有光华亮起，是怀念，是骄傲。然后，他接着说道：“那时候你父亲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见此情形，你父亲发誓要改变这一切，要让地球不再受外星种族欺凌，要让地球成为宇宙最强大的种族。你父亲这样说了，也这样去做了，这样去努力了。“

老人没有具体说少年父亲当年是如何努力的，不过短短的话语少年却已经感受到了老人此时所感受到的感受。

少年仿若静谭的眼眸陷入沉思，在静谭的深处却是已经开始不再平静，有暗流悄然涌动。老人似是看穿了少年情绪，静静等到少年沉思完后才继续说下去。这一次老人语气中没有了骄傲，回复了平静。

“你父亲在地球拼搏了二十年。二十年来，他受伤无数，流血无数，费尽心思无数。然而这一切的努力到头来……唉，依旧什么都没能改变！他发现继续待在地球没有出路，于是他离开了地球，到宇宙中去寻找能够使地球变强的方法。这一去，就是三十六年。”

三十六年，好漫长的岁月，一个老人，无亲无故，孤独一人，又会在这个漫长的岁月中守望着什么呢？

少年眼眸微沉，静谭上有阴云凝聚。

“你父亲回来的时候带着你的母亲，你母亲很美很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似你母亲般美的人。而你父亲和离开时没有变化，年过七十的他还是三十多岁壮年的模样。我知道，你父亲变强了，虽然不知道有多强，但是我在你父亲身上能感觉到让人窒息的强大。“

“然后我知道了你母亲回来时已经怀上了你，我很高兴，以为这就是未来幸福生活的开始。“说至此，老人苦笑了一声，”可是后来我知道了你母亲来自一个超级文明——神族。而且，她还是神族的神女。“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骄傲，骄傲你的父亲……我的儿子能娶到这样一个女子。“老人好似树皮的面颊苦笑意味更浓，”我没能骄傲多久，你母亲告诉我神女是神族的象征，注定孤独终生，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如果违背这个规则，将会迎来……神族的怒火。“

听到这里少年身子一抖，静谭荡漾起涟漪，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老人苦笑出了声，意味深长道：“你父母明知道在一起会引来神族的怒火，还是选择了在一起。当时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不，不仅是当时，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老人陷入了这个是非对错的漩涡中，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这一次，虽然想要刻意一如先前平静，但是他的语气之中还是透着浓郁不散的哀痛，就连声音都微微颤着抖。

“三年后你母亲生下了你，生下你之后神族的人便找到了这里，你母亲为了保护你父亲，保护你，和神族的人回去了。你母亲走后你父亲将自己关在屋中，整整关了一个月才出来，现在我都还记得你父亲出来时的样子。“

“他乌黑的头发像是被霜染了，变得比我的头发还白。以前他自信神武的眼神变得憔悴，整个人颓废了下来，我在他的身上嗅到了腐朽的味道。我知道，他身体还活着，心却死了。“

“一年后，他完成了‘灭星拳’拳谱。他将拳谱交给了我，让我交给你，之后他也走了，去找你母亲去了。“

老人透出浓浓的疲惫，就连声音都低至难闻。

“他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见到你的母亲。我也不知道你的母亲现在如何，有没有见到你的父亲。“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啊……“

老人收回看着屋顶的目光，看向了少年，“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见少年在沉思，老人重新将目光看向屋顶。

静止的风又起，不大，却吹得蜡烛摇摆不定。跟着摇摆的，还有屋内光线。以至于老人的面容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只能听到老人喃喃的自语声。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梦想，值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家……值吗？“

少年格外的安静了下来，静谭上的阴云却是暗了下来。

这一切值吗？少年不知道。他只知道老人先前说不知道对与错，现在却问值吗。数十载的孤独等待，只换来数载相伴，然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与孤独。或许，还有痛苦吧。

到底是有怨气难平啊！

屋外风急雨骤，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灯火已经燃烧了大半。风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跟着老人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封信件递给少年，“在你一岁那年我救了一个人，然后和他订下了你和他孙女的婚约，你拿着这封信去洛阳城梦家找他吧。“

少年看着这封信，沉默看着，许久许久。

一动不动！

“爷爷这辈子没求过人，就这一件事，爷爷求你，好吗？“

少年表面平静依旧，静谭却是狠狠动荡了一下。看向老人，少年看见了浑浊目光之中溢满眼眶的恳求，甚至可以说是哀求。在这个严厉的老人身上，少年从未见过如此神色，从未想过能见到如此神色！

早早帮自己决定了一生陪伴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