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论道 人们总是认为，世界存在着某种秩序，依靠着这些秩序，天地万物才得以生长存续。但如果只是依循秩序，就不会产生种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以预测，却不能确定，这，就是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也正是因为不确定性的存在，才会创造出名为奇迹的事物。奇迹，本身就代表着违背秩序，它是超脱于秩序之外的存在，或者说奇迹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举个例子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从悬崖上跳下去都会死，可是总会有那百分之一的人可以存活下来。没有人能够解释这是为什么会有奇迹的存在，因为其实人们已经把奇迹看成了一种自然。相互矛盾的事物却能够同时存在，也就导致了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

屠圣，应该说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你让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去杀死一个大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的，但总会有意外的情况，比如说这个孩子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了大人头上，虽然概率很小，但可能性是存在的。现在子瞻的情况就和这种情形一模一样。

一个拥有圣人力量的投影，在最关键的时候，跌落了境界，抓住机会的凡人就要实现屠圣，这就是奇迹。

投影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显化出了龙的本体，希望能够借助龙族天生的肉身优势逃过一劫。另一边，子瞻因为仙种合一，力量达到了最巅峰，浑身的伤口都在瞬间修复，他没有别的选择，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没有第三条路，因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

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形成了一片杀伐之地。仙种合一之后的子瞻，圣境之下，没有敌手，即便老者以龙族本体应对，依旧不敌，同境界一战，谁与争锋？

不过老者的肉身并没有被摧毁，就在他被击败的瞬间，子瞻体内的仙种破体而出，直接冲入了老者的道境内。

通常情况下，把精神体投入圣者的道境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即便真的发生了，也只是以卵击石罢了，因为在圣者的道境中，精神体是不能获得外界能量的补充的，而圣者则恰好相反，无心算有心，胜负不言自明。子瞻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仙种合一之后，他可以随时随地催动道境，故而并没有上述的担忧。

“为何不直接灭掉我这道分身，你知道的，如果是我赢了，我不会留情。”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仙种面前。

“杀人诛心，灭肉身容易，诛杀心难。但我不愿意杀人，也不愿意诛心，这不是我的道。灭掉你的一个分身容易，可对你对我皆无益处。我想得汝之心。屠圣非我所愿，我平生之愿，天下归心尔。圣人心，帝王心，百姓心，只有天下归心，才能够真正终结这个乱世。所谓对心，就是这个道理，对的是心，争的是道。我的对心之路，从你开始。”

古往今来，屠圣是奇迹，但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让圣人归心，则是无论古今，都不曾一现的。今天子瞻要做的，就是打破奇迹，创造历史，创造传说。

对面的身影沉默了，他神色复杂，说不清是高兴、惊讶还是愤怒。什么是圣人，圣人就是看的比凡人远，知道的比凡人多，掌握强大力量的一群人，圣人的使命只有一个，用他们的道去引领世界，为苍生指引方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凡人参悟不了天道，圣人可以，其实圣人只是天道的代言者，是替天行道者。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自从世间归于平静，扰乱秩序的种族被镇压，诸圣无敌于天下以后，圣人的心就变了。诸圣之间产生了争斗，不同的圣人有不同的道，对天道的阐释也就各有差异，到了最后，没有人关心何为天道，只争对错。初心易立不易守，即便是圣人，也渐渐迷失了。最强大的人都迷茫了，普通人又能怎样呢？习惯了听从圣人教导的百姓面对圣人之间的纷争，除了手足无措，别无他法。百姓错了，圣人可以指出来，圣人错了，谁又能为他们指明方向呢？

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要做这件事情，为天下诸圣，天下苍生指明方向。天下归心，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便是彪炳青史的伟业，能够见证一个时代的崛起，死而无憾。

“既然你决定了，那么便争个对错吧，孰是孰非，以道论之。”

子瞻和老者的仙灵同时盘膝而坐，两道清气自他们的天灵盖冲出，就像是混沌初开，演化万物，两者化为黑白二色，形成了一副围棋棋盘，执子对弈起来。

大道，无影无形，万影万形，这两道清气就代表了他们各自的道，大道之争，就是对心之路，并不是去打打杀杀，而是用自己的道去征服对方的道，征服的方法，就是论道。上至天道，下至众生道，都包含在论道之中，修心境界越高，自己的道就越强，跟修为境界并没有关系，并不是说圣人就一定比凡人的道强，当然大部分情况是这样，但总归还是有例外的。

论道的过程，就这样持续了十几日，二人的道忽明忽暗，有强有弱，始终维持着均势，黑白二色的棋子在棋盘上各有优势。老者的棋纵横开阖，霸道张扬，开局便是攻城夺地，子瞻则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步步蚕食，逐渐扩大，如此行棋至中盘，老者已是落于下风。收官之战不出意外，子瞻占尽优势，输赢立判。

棋盘重新化为两道清气，盘旋片刻，就全数融入了子瞻的那道清气之中。

老者喷出一口鲜血，强撑身体，“能够见证到你降伏圣人的一幕，平生足已，本圣心悦诚服，归心于你了。”

子瞻并没有收回清气，反而是再度分化出一道清气，冲入了老者的天灵盖。

“这是？”

“这是你的道，但已经被我的道同化了。我不需要吞噬你的道，而是要让你认同我的道，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归心。”

做完这一切后，子瞻头顶的清气径自增大了一圈，他的对心之道，论道之路，自今日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