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我知道，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抢也抢不过你，但剑谱是因我而丢的，我们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担当，我希望你能还给我，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不错，书青这次来不是单纯地想强取豪夺，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所以她更多的是想跟暗夜谈判。

暗夜笑了笑：“可你的命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怕是不及只剑谱的万分之一。”确实，他要的是一统江湖，书青的生死跟他的称霸大业一点关系都没有。

书青还是不肯放弃：“那你到底要什么才肯把剑谱还给我？”

“让我好好想想。”看到书青如此执着于要拿回剑谱，暗夜这下要好好策划这个新游戏了，“有个人对我来说可重要的，至于是谁，你应该知道了吧？”

书青急了，她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你让我杀孤竹？”

“你想杀我还不让你杀呢，他离开嗜血教有好些日子了，我甚是想念，如果他可以回来，留在我身边，继续替我卖命，那就好多了。”他当然知道孤竹不可能回来的，但如果有了书青的帮忙，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孤竹曾经不顾一切地救书青，说明孤竹真的在乎书青，如果书青能开导开导孤竹，那就有机会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书青当然不愿意：“你在利用我？”

“我这是建议，不然你要拿回剑谱，总该为我做点什么吧，在你这里我能想到的事，就是帮我劝他回来。”

“他回来之后，然后又逼着他去帮你杀人害人吗？”书青还在替孤竹以前的事抱不平。

不过暗夜确实没逼过孤竹，这些年来，他确实没有一次架着刀逼他做不想做的事。但暗夜让他做，他不得不做，他养了他，还教会了他武功，更是他的义父。暗夜就是知道孤竹孝顺，才一直利用这点来无形地逼他。

看来书青是不肯帮这个忙了：“他跟你非亲非故，把他劝回来，你又没有什么损失，还能拿回你一心想要的剑谱，何乐而不为呢？”暗夜又开始循循诱导了，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但书青没有一点动摇：“不错，他是跟我非亲非故，我完全可以按照你说地把他拉回火坑，可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就像他。知道他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开你吗？他就是不想再帮你杀人害人，不想再被噩梦缠绕，受良心谴责，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你永远都体会不了，这就是正与邪的区别。”

“既然你跟我谈良心，那我问你，我把他养那么大，可是他拿什么回报我的，他又做过什么来补偿我？”

“他昧着自己的良心，为你做的那些事，杀的那些人不是在补偿你吗？还有，你拿走了他的声音，这么多难道还不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吗？”

暗夜笑了笑：“可笑，我把他救回来的时候，本来就不喜欢说话，我把他变哑巴，这对他没什么影响。”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书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口口声声说想念义子，可他真正想要什么你都不知道，他离开你，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你让他说不出话，他注定不能做正常人。你以为他喜欢孤独吗，那是因为他不得不孤独，他很想发声，可他发不出，整日只得以箫发声，无论别人说什么，只能摇头点头，这种沉默的感觉你懂吗？”

在书青看来，暗夜就是冷血动物，把儿子变哑巴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暗夜根本没往心里去，毕竟这都是孤竹自己选的，怨不得任何人。

扯了那么远，暗夜当然没忘了正事：“那刚刚跟你说的事，你答不答应？”

“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再让他回到这个地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她说得很抉择。

暗夜乘胜追击：“那说什么你是不可能拿回剑谱的，你也死了这条心吧。”把书青往死胡同逼。

“我说过了，我拿不到剑谱我是不会回去的。”书青还在坚持着。

“那就只能抢了，不过你这次再受伤，就没人能救你了。”在暗夜看来，书青真要动手的话，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我只问你，你现在能死了吗？就算你死了你也拿不回剑谱，报不了你父母的仇。丫头，要我说，有时间在这找死，你不如回去好好修炼，等本事够了，再跟我一决高下，那还靠谱些。”

暗夜说得也不无道理，书青此刻也还算理智：“好，我听你的，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不代表以后打不过，你等着。相信不会让你等太久。”

正当书青想走之时，暗夜竟然破天荒地求书青帮个忙：“你既然说他那么孤独，那多陪陪他，毕竟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你既然还那么在乎他，那请让他开口说话。”虽然自己关于太极剑谱的谈判已失败，但如果能趁此机会让孤竹重新发声，那也算不枉此行了。

“他如果真的想重新发声，那你让他回来，我可以帮他。”

书青当然不会让孤竹回到这个可怕的地方：“不可能。”一口回绝之后，扭头离开，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一路上，书青很失落，她没想到，自己都愿意拿着命去和暗夜交换太极剑谱了，但谈判了那么久，还是没能成功，能怎么办？那只能回去之后好好练本事了。

经历了谈判的失败，下山后的书青，陷入了迷惘之中，回蜀山修炼武功是一定的了，但她真的不想那么快就回蜀山，就算真的要回，她还是想见孤竹一面。原本以为上次是最后一面，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下嗜血山。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夜宵面摊。

一样还是那个清冷的夜、孤寂的街。

当然，还有那个熟悉的顾客，孤竹。

书青喜出望外，走上去：“每天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果然在做同样的事。”坐到孤竹的对面：“老板，给我来一碗素面，顺便给我沏壶茶。”

孤竹正在倒酒的手停了下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书青，他从未想过此刻书青会出现在这，她不是已经在回蜀山的路上了吗？

书青笑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肚子饿了，出来吃个夜宵，没想到又碰到你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一切都归于平静，两人的聊天更像是寻常百姓的拉拉家常，再普通不过了。

孤竹还是不解，他已经看穿了书青有事在瞒着他。

“其实我是有些正事还没办，你放心，这次我离开，已经请示过师父和师兄了，绝对不是不辞而别。你明天有空吗？”说得很轻松，就是让孤竹不要多想。

孤竹点点头，不知道书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空就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让孤竹更困惑了。

“具体什么事，你明天就知道了，吃你的面，我吃得很快，待会你就赶不上我了。”

看到书青此刻已经如此开心，说着如此幼稚的话，孤竹笑了，她可算放下了。

老板端着热腾腾的面上来了。

“可把我饿坏了。”立即开吃，其实她不是饿，她只是想在孤竹面前展现自己开心的一面，不再让孤竹担心。

孤竹笑笑，把碗里的肉夹到了书青的碗里，像极了慈父呵护饿了肚子的女儿。

书青急了：“你干嘛，我们修道之人不吃荤。”急忙把肉夹回孤竹碗里。

孤竹抱歉地笑笑，才发现忘了这一茬。

两人就这么傻笑地相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