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房外走廊站了好一会，秦冷将脖子缩在毛氅里，声音很小，“娘，我们就站在这里吹风吗？”
张袅袅叹气拉着秦冷快步到了院子的火炉边，将人按到座位上，秦冷趴在了桌上，张袅袅靠到了树干上。
风吹过的声音入耳，秦冷理了理衣服，不耐烦地嘟囔着，“怎么最近风这么大，不是这里吹就是那里吹，又吵又冷的。”
张袅袅快步到秦冷旁边，将秦冷厚披风的帽子盖住人，边往刚才站定的位置走边骂，“你说说你，你还是个练武的人，这破风还让你骂骂咧咧起来了，你好意思吗？”
秦冷在毛氅和披风的毛里露出一些脸，久违的张袅袅没看到的真委屈，但张袅袅，没看到……
虽然没看到，但张袅袅此时也预料到了，此时是秦冷委屈的时刻了，不论是装的时候还是真的，院里还是有风的声音，张袅袅的声音响起。
“阿冷，你是不是不打算再碰卓蔺和苍双和边扈的合作了？”
秦冷将头埋进臂弯里，“嗯。”声音不大，是张袅袅最后能听到的极限。
很久没听到回应，直到响起脚步声，感知到肩上被压上一只手，秦冷鼻尖越来越酸，如果张袅袅能看到的话，眼眶肯定又是她说的带着不争气的红了，“娘，我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等回去了，卓蔺的事已经够我处理了。”
秦冷停顿了一下，压着喉间的难受，“……我没那么多精力还去应对和苍双、边扈的合作，我要对自己和对他们负责，娘，卓蔺没有第二个叫萧漾的国师帮着我了，我以前想要的那些……
要么已经得到了，要么已经弃了，我不想再多接触和许期和苏年有关的人，可……我身边全是有关他们的，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后几年，我没有精力去做别的，只能承担起本职责任。”
张袅袅隔着厚披风抚着秦冷的头，眼睛也酸得很，秦冷一路飞速成长到今，她和秦长耿没有想去替孩子控着成长方向，秦冷能做上右相，她和秦长耿很骄傲，也心疼秦冷的成长方式。
但即使再心疼，她还是觉得，再怎么疼也是秦冷自己选择的，她做不了干预，只能在孩子承受不住的拉一把，只能陪着秦冷。
小期走后，秦冷就收起了很多以前的性子，直到大病一场后才好了许多，她和秦长耿一直知道秦冷的那些性子不是改了不是消失了，只是被秦冷自己压制住了，其实一直在他们面前的。
都是此刻趴在桌子上的，爱耍小脾气爱撒娇容易委屈、嘴硬心软、好面子的小孩，同时也是那个天资像朝阳一样肆意耀眼的秦冷，能心硬到灭了人家全族，也能心软到路过平常小摊时因着别人一句话就抱一堆无用的东西。
“阿冷想如何就如何，娘问你不是想责怪你或者是想让你返回客厅。”
秦冷扭头，一张脸通红，在白毛里显得更可怜了，“我知道爹娘不会干预我，但娘刚骂完我就说出的那句话，我就是觉得，你们又要站在许期那边了，他可怜，我也可怜啊，他没做错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
张袅袅揉了揉秦冷的脸，“阿冷，你知道你多少岁了吗？别人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抱着自己撒娇的孩儿了，而你还在这和娘撒娇？”
秦冷眨着眼，眼眶就湿了，“原来不是因为许期，只是因为我年纪大了。”
张袅袅被秦冷说得哭笑不得，“不是，你别给我来这套啊，你心软我又不心软，”张袅袅拿出手帕弯身细细地给秦冷擦着眼角，语气一改认真，又慢又细，“阿冷，真的打算好了，不再和许期接触了？”
“嗯。”秦冷没有停顿，直接回答了张袅袅的话。
“好，等你爹回来，我先和你爹谈谈，也让你和你爹后续的谈话里，别说这些你已经做好决定的事了，阿冷想休息就休息，就算是不做右相了，秦家也够你后辈子去败了，很不高兴舒心的话，就跟着阿平他们走生意四处走走。”
“好。”
张袅袅直起腰，拉开秦冷的帽子，“好啦，我进去休息会，你想休息呢，就回自己房间，想出去走走呢，就带上阿深，阿瞧这孩子这段时间精力不怎么样，你就别去打扰他了，逗逗他可以，别让他更累了。”
“我知道的，娘，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靠谱？”
张袅袅打着哈欠走向房间，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倒也……不是你不靠谱，只是有……时候，太一根筋了。”有些时候，脑子过于单一。
秦冷目送张袅袅回了房间，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张袅袅进了房间找寻沈镜的身影，在窗口看到了沈镜，沈镜望着她和秦冷刚才待的地方，现在她回来了，阿冷也不知道去哪了，只有枯树绿丛和火炉桌椅。
张袅袅将披风盖到沈镜背上，跟着沈镜站在窗口许久，很多话说了也没用。
许久，沈镜开口，“袅袅，刚才不好意思，私自听了会你和阿冷的对话。”
“没事，小院就这么大，我和阿冷能在那里说，说的就不是些听不得的话，是我们该说抱歉，吵到你了。”
“小期在卓蔺的事，阿青多少都和我提过，无论是单纯对于阿冷还是对于秦家，苏家和许期都向你们这些帮助过他们的表示感谢和抱歉，有些恶心的事我和权白也是到后面才知道的，没想到顾容亲会做到那个地步。”
张袅袅揽过沈镜抱着，“阿镜，不用说对不起，谁都不用说，从一开始做那些事的时候，我们就说了，帮不帮做不做的我们心里都有考量，做了帮了就是小期和他们值得，能遇到就是有缘。
小期他们挺苦的，以后小期在苍双，阿镜和苏大将军能的话，多关照些孩子，非克制不住痛苦，就在痛苦里找些能高兴的，减轻一些痛苦，在年年身上的那些遗憾，就别让小期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