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之收回刚刚的手,看着姬皓月的目光很复杂。
再怎么遮蔽也挡不住身上青青紫紫、满是淫/秽的痕迹,姬皓月再淡泊,也终究只是个妙龄少女,在未婚夫前露出这样不堪的样子,她终于痛哭出声,“皓月无颜再见您。”
她转身要跳入湖中,却被沈澜之拉住臂弯,“是我对不起公主。”
姬皓月不解抬头,忽然喉中发出“呵呵”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未婚夫,对方正一手掐着她纤细苍白的脖颈,另一手紧紧捂着她的口鼻。
不过转瞬,她身子就瘫软下来,没了声息。
“公主下辈子千万别再做梁国公主。”沈澜之面无表情,把姬击搬过来,解开二人衣衫,给二人摆出一个污秽不堪的姿势。
谢涵倒吸一口凉气,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把今晚一连串的事串接起来,他终究低估了一个君主的无情与狠绝──
梁公不是要查探随国究竟知不知道宝藏秘密,而是要干脆灭了随国──只要让人看见现在这副场景,姬击奸杀姬皓月的罪名就逃不开了,梁国完全师出有名。
也许梁公已经确定随国知道宝藏秘密,又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谢涵对着姬皓月的尸体目露同情。这位时值妙龄、如花般的公主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君父手中的一枚棋子、口中的一个借口。
沈澜之做完这些后,在四周重新点起灯,随后离开了这块地方。
见对方的确没有发现他们,谢涵松一口气,正打算踏步出来,南侧假山后忽然绕出个人影。
鹅蛋脸、新月眉、剪水瞳,是一舞后去换衣服的姬倾城。
她双手捂着唇,手臂发抖,脚步都有些摇晃,几乎可以想见她脸上的惊恐。
但走了几步,她就渐渐平静下来,放下手臂,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尽显梁国公主仪态万方地向湖边两个交缠人影靠近。
等走近姬皓月尸体,她蹲下来,稍稍拉了拉对方衣服遮住些重要部位,然后伸手从对方面上拂过,阖上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姐姐啊,在这宫里,愚蠢是种原罪,天真最要不得。愿你来世不要生在宫闱,一生顺遂、喜乐安康,得一良人,琴瑟和谐。”
她拿侧脸贴了贴对方沾满湖水的冰凉脸颊,算是对这个亲人最后的祝福与送别。
然后,她就站起来,朝北侧的假山走来。
谢涵、霍无恤二人顿时屏息凝神。
她一步步走近,在二人面前的假山停了下来,顿时三人间只隔着一层满是空洞的假山壁,只要她偏偏身子就能看到他们。
“两个顽皮的小猫,对不起了,你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姬倾城浅浅一笑,两片广袖中忽然飞出两把弯刀,直接从一侧向他们飞射而来。
那两把弯刀非常薄,薄的甚至有些清透,刀锋透明,刀身浅绿,像透明的琉璃里碧波荡漾,环首刀柄处系着两条飘飘碧色绸带,似绝代佳人的翩飞衣袂,此时这绸带正握在她的主人手中,发出锐利迅捷的一击。
姬倾城纵是对姬皓月的惨死感到痛惜,对梁公的冷酷感到心惊,她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个梁国公主,有义务维护梁国的利益,维护梁国的隐秘。
谢涵把霍无恤往后一推,自己偏身一躲。
姬倾城轻“咦”一声,像是没料到自己的刀会落空,但下一刻她便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是你!”
谢涵猜刚刚黑灯瞎火,她只看到两个人影,却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是谁,否则她应该不会对他动刀──他死在梁国,绝对要比他知道梁国隐秘更可怕。
更何况,她和梁夫人已经取得某一种同盟。
“表妹。”谢涵边拔剑出鞘,边温声道。
姬倾城后退半步,嫣然一笑,“表哥要对我动剑么?我会伤心的。”她偏头往假山背后看了一眼,打商量道:“表哥,你知道的,如果是你,我绝不会动手。但秘密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一起解决这里的第三个人好不好?”
她看到这里的两人是一先一后到的,不认为二人有关系,如此提议道。
谢涵也笑了,“他是孤的人,孤保证他绝不泄密。”
他这么说,姬倾城却不信,哪有主子打前下人躲后面的道理,“妹子要看看他才能做决定哩。”边说,她边飞快往后一掠,绸带一勾,拉出躲在假山后的人,笑意盈盈地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却蓦地面色一变,“霍无恤!”
惊呼一出口,她顿觉要糟。她怎么可以说出来的?
谢涵本想出去找个好地方坐下来和姬倾城好好谈判一番,不想对方竟然一口叫破霍无恤身份。
他眸光一变,趁对方惊诧间,一剑割断绸带,救下霍无恤,顺势划向对方心口。
姬倾城不再保留,弃了那根断了的绸带,袖中又滑出一根长满倒刺的长鞭。她左手袖刀,右手长鞭,两面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