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在发烧,现在中了枪,又跳进了江里。他的额头烫得厉害,可是身上却像失去了全部的温度。
"路星旧,你再撑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我颤抖得厉害,我反复地搓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予他一丝一毫的温暖。我根本就撑不起他的身体,现在追兵一过,他也没有力气再起身,这样下去,他不病死,我们两个都会被冻死。
"冰清......冷......"
"路星旧,不要睡,如果睡着了,你会被冻死的......"
"我很累,就睡一会儿......"
"不行!"我用力地搓着他的手:"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睡!"
"......"
"路星旧!你这个混蛋!你不许死!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喜欢我吗?"我的手心里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两个像冰块一样的身体依偎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温暖。路星旧紧闭着眼睛,我的眼泪滚下来落在手上,像着了火一般。
他的嘴唇苍白冰冷,我突然害怕死神会突然带走他。
我将嘴唇凑上去,舌尖小心地探进去,笨拙的亲吻他。我的心里呼喊着,醒过来,醒过来。如果你醒过来的话,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给你幸福。路星旧的眼睛眨了一下,他的手抵住我的后脑,嘴唇更深地吻下来。
他沉醉地闭上眼睛,有些霸道又害羞地亲吻着我。
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身上的力气开始复苏过来。我艰难地离开他的嘴唇,兴奋地又哭又笑:"你现在好些了吗?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叶冰清,不要给我任何的希望,否则我会舍不得你。"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会死的。我绝对不会让我喜欢的女孩子在一个晚上失去所有。"
"怎么办?"我小声的抽泣:"我该怎么回报你。"
"把我放在心里,永远记住我。"
"你不要像交代遗言一样,我不喜欢。如果你今天不死,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给你幸福。路星旧,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要保护我,你听见没有?"
头顶响起皮鞋的脚步声,还有女子高跟鞋清脆的回响。路星旧捂住我的嘴巴,怕我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已经很虚弱了,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杀死我们。
"他们既然掉进江里,如果不被水冲走的话,大概也不会走很远......"蜘蛛吸了口气说:"老板,叶二小姐不会游泳恐怕......"
"不会的!冰清不会有事的,我们分头去找!"秦时月的喊声格外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我冲出桥洞大声的喊:"秦时月,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我们!"
桥洞里的路星旧脸上有悲伤一闪而过。
他的爱情在她的生命里像一场闹剧
秦时月的公寓里,我服侍路星旧吃过药,看他沉沉的睡过去。我受到了惊吓,加上泡了冷水,也感染了风寒。手里捧着岳小满沏好的绿茶,温度从指间一寸一寸地传到身体里。
"冰清,我们没有找到叶伯父,路大胖被抓走,叶家的一个管家和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路家的四个跟班全被枪杀。"岳小满拍着我的后背说:"你先别难过,也别急,我们会找到叶伯父的。"
"爸爸在着火的房子里,没有出来......"我打了个寒战,身体像被掏空了:"有人在追杀我们,很多很多的人在追杀我们!"
"冰清!"秦时月将我揽到怀里:"别害怕,都过去了。"
"是谁干的?"我冷静的说:"我闻到了煤油的味道,是有人蓄意放火。"
"是杜艾。"蜘蛛平静的说:"是杜艾干的。现在国民党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上海工会对路家的意见非常大,而且路家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其他人。于是他们要暗杀掉路家的老爷和少爷,趁着他去叶家,杜艾准备毁掉叶家并把一切事情都推到路大胖头上。他们已经抓住了路大胖,并且准备让他顶罪。而国民党内部的高层已经收回了路家的兵力。现在路家已经是一个空壳子,成不了气候。"
也只是在一夜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枪打出头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路大胖能够灭掉叶家,这样的实力却让他迅速的走向灭亡。
岳小满接着说:"路家出了内奸。蜘蛛才查到余子凡是路大胖的人。这个余子凡并没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是个墙头草,见路家苗头不对,早就成为了杜艾的走狗。连路大胖深夜去叶家的事,都是他报告的。现在最紧急的是,杜艾设置了一个陷阱,在引天狗上钩。"
"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天狗?"
"天狗藏军火的地方埋了很多的地雷,如果找不到拆雷的准确位置,别说军火,去挖军火的人都会死在那里。我们内部的奸细已经将事情透漏出去,现在除了自己的联络人,我们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余子凡逼问天狗的下落,就是为了让她拆地雷。现在杜家空前的强大起来,他们迫切的需要军火来扩充实力。"
"他设置了一个什么陷阱?"
岳小满淡淡一笑:"其实也不算是陷阱。余子凡知道我是天狗的下线。他让我后天晚上去和天狗接头,因为只有我知道联络暗号。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杀了子漾。我不能看我的丈夫去死。秦老师让我假装被他们利用,去联系天狗。余子凡希望我从你们这里随时套出一手的消息,我只好假装听他的话。"
对于这些阴谋,我只觉得无力。也许姐姐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会亲手害死了我们的父亲,搞得我们家破人亡。
他的爱情在她的生命里像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