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中。
勖北壬把手提电脑打开,递给孔如琢后,自觉地下车,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猫着抽烟去了。
他这是避嫌,免得被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这样体贴,怪不得能在蒲又崇身边这么久。孔如琢若有所思地扫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电脑上,一个个录制好的监控视频按时间排列。孔如琢随便挑选了一个打开,下一刻,便是一声极为刺耳的枪响。
画面上,是一片并不纯粹的黑。
灯光凌乱,在视网膜中留下深深浅浅的白色光斑,照亮出几个身影。哪怕这样昏暗,可孔如琢还是一眼便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蒲又崇。
他身形很高,肩宽背阔,战术皮带束出细窄的腰身,站在那里,如鹤立鸡群。围着他的男人魁梧至极,并不讲什么江湖道义,向着他一拥而上。
他不疾不徐,姿态几乎称得上优雅,一脚将逼他最近的那个人踹了出去。修长的指尖,偶尔亮起一点凌厉的光,是他握在手中的□□,锐不可当地划出猩红的痕迹。
除了最初的那声枪响,一切都发生在沉默之中。
唯有击中人体时,那种沉默如同水袋的声音,还有吃痛的闷哼,在他的每个动作间,都带给敌人更重的打击。
某一刻,他忽然抬起眸来,狭长凤眸之中,一片森然冷意,眼尾被溅上了几颗血珠,似殷红相思子,将他原本清隽英俊的面孔,衬出了一点鬼魅的艳色。
透过监控镜头,两人似乎穿越了光阴,四目相对时,孔如琢猛地心跳加速。哪怕明白,这已经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她仍忍不住为之惊心动魄。
可也不过须臾,他便转开视线,军靴重重踹在一人腹上,左手中的匕首优雅地抛入右手,反手贴着迫近的敌人下颌,轻轻一划。
刀光雪亮,血色秾酣若玫瑰。
他如修罗,亦或是炼狱中重返人间的恶鬼。眉目冷戾间,偏有殊滟风流。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孔如琢沉默片刻,点开了下一段。
下一段视频中,光线亮了许多。照出一间尚属干净整洁的屋子。
屋子不算太大,蒲又崇坐在桌后,手指间漫不经心地转动一只小巧的魔方。魔方六面的颜色被混在一起,而他指尖苍白,如同把玩一
段虹光。
视频的拍摄角度固定,并不能看到他对面坐着的人。
只能听到一把沙哑的嗓子,用标准的上东区英语问他说: 你来是为了什么?蒲又崇闻言,凤眸微挑,带着一点嘲弄的似笑非笑,语调淡淡道: “来杀你。”不是回答。而是通知。
那人笑了: “你已经是阶下囚了。”在干掉了你十几个手下之后。
蒲又崇指尖转动间,已经将魔方复原。鲜艳的色彩,回归本该归属的位置。
他随意地将魔方丢到桌上,魔方滚动着,最终停在了桌子中间。朝上的那一面上,赤红一片。
如果这就是你的世外桃源,不得不说,你活得更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那人沉默,半晌,低声道: 你和你的兄长,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蒲又崇勾了勾唇角: “我的兄长是谦谦君子。”
昂他的确是个君子,甚至连我这样的人,他都愿意和我结交。”那人叹息道, 其实我不想杀他。
蒲又崇语调不变,似是只是随口问道: “他太啰嗦,我小时候被他念得太多,也会想找个人把他打晕。
“他的关怀备至,令人如沐春风。如果不是……”那人忽然一顿,你在套我的话。
被看穿了,蒲又崇也不觉得失望。只是微微一笑: 我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有什么事,不敢让我知道?
可那人不再说话了。视频里传来声响,是那人站起身来走了出门。
大门合拢,灯光也熄灭。孔如琢看到蒲又崇坐在那里,像是一樽凝固的雕塑。
巍峨而冰冷,孤独却又执着。
他是故意失手被擒,为了寻觅到所有,曾经参与杀害他兄长的人。他要的不是只有主犯伏诛,而是一网打尽。
“蒲又崇。”孔如琢望着视频中,他沉默的身影,忍不住轻声道, 你那时,又在想什么呢?
后面的几个视频都平平无奇,全是蒲又崇待在房中无所事事的画面。若不是背景一直没变,孔如琢几乎要怀疑,他是在度假。
/≈gt;一点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