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明月仍在,却已经换了年华。
张妈叹口气,端着菜往厅中走去。到了孔慎面前,重重将菜放下,溅出的一滴热油,差点落在孔慎手上。
孔慎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不小心?
张妈板着脸说: 先生,不然您还是把我给开了吧。免得总是看到糟心事儿,心烦!
孔如琢的房间在三楼,整层都被划给了她,孔慎宠她,恨不得将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为她准备好,哪怕她人不在,房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孔如琢却目不斜视,走到床头,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匣子放入手袋中,又转身下到二楼。
这里曾经是孔如琢大哥孔似穹的书房,孔似穹出了事后,便将房间都挪到了一楼,这里也便无人问津。
孔如琢在房门前站定,凝视着熟悉的黄铜雕花的门把手,还有把手旁边,刻下的一道道印痕——这都是哥哥曾经替她刻下的,就为了看她有没有长高。
她和孔似穹年纪相差有些大,她出生时,孔似穹已经跳级要去念大学了,又因为孔似穹从小便老成持重,所以孔如琢总觉得,大哥是把她当做女儿来宠的。
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曾经的印痕,孔如琢微微垂下眼睛。
掩着的门内,透出一线光亮。有人,正在大哥曾经的书房里面。
唇角挑起一抹讥诮笑意,孔如琢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书桌后,有人正坐在那里,闻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同孔慎有六分相似的面孔。
孔慎年轻时也是面如冠玉的翩翩贵公子,同他六分相似,便足以称一句英俊,只是可惜,剩下四分不知像谁,实在有些平庸得乏味。
见到孔如琢,孔逢恩站起身来,恭声道: “大小姐。”
孔如琢扫他一眼: 饭吃到一半,怎么突然走了?
怕您看到我会生气。
孔如琢淡淡一笑: 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爱生气的一个人?孔逢恩不语,看起来恭顺而安静。
可孔如琢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他
时,因为太过恶心,竟然干呕了出来。不过现在,她已经不会那么大的反应了。
孔如琢当他不存在,走到书柜前,随手将第二层右手边的书,整层都给拂到了地上。
这里放着的都是厚壳的精装书,落地时发出沉重的闷响。孔逢恩指尖轻轻颤了一下,看到书柜后面,露出一只保险柜来。
保险柜设计得十分精巧,同书柜几乎浑然一体,若不是孔如琢突然将书都给拂开了,很难被人看到。
她随手输入密码,拉开后,露出里面放置的物件。
保险柜很大,里面随意地摆放着成套的首饰,硕大的鸽血红宝石,色浓清透如碧波的老坑翡翠,还有各色碧玺,每一颗最少也有拇指指盖大小。
珠围翠叠,潋潋生辉,仿若所罗门王的秘宝,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宝们,却被轻慢地放置在黑色的天鹅绒底衬上。
孔如琢只看了一眼,看到角落里放着的一串粉红方钻的手链,轻轻笑道: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原来放在这里了。
方钻共有八颗,每颗都是五克拉大小,如同蜜桃硬糖般,嵌在黄金的底座上,周围绕着一圈亮度极佳的碎钻。
孔逢恩记得去年苏富比曾拍出过一枚粉红之星的钻石戒指,十一点一五克拉的粉红钻方戒,最后的成交价约五亿港币。
成色却远不如孔如琢手中这一串手链。
这样的东西,她连放在哪里都不记得,日常所用之奢靡,可见一斑。
孔如琢漫不经心地将手链戴到手上,又从最下层取了两本文书出来。察觉到孔逢恩的视线,她特意展开了给他看: “是地契和房本。”
当初孔慎购置地皮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又因为慕家的面子,孔慎得以以一个很低廉的价格买下大片土地,一部分建成了兰苑,另一部分则一直空置。
而后不过几年,这里便兴修地铁,成为城市的另一个金融中心,地价也跟着一飞冲天。孔慎这样先人一步的眼光,到了这些年,仍被人津津乐道。
可孔如琢却知道,当初父亲之所以那样干脆果决地耗尽家财买下土地,是因为慕家有内部消息知道,这里早晚要作为重点项目开发。
哪有什么敢为天下先的勇士,不过是知晓天意的凡人。
孔如琢拿好了东西,将保险柜关上后,
看了一眼孔逢恩。你认识穆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