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云际会（下） 扭动略微僵硬的脖子，张泽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头戴方巾，一袭青衣，颀长的身材看上去有点清瘦，面容慈祥，颔下一缕短须黝黑发亮，显然身体很是健康。此人正是张泽之父、中山大商张世平。

儿子怕老子，乃是天性使然。

尽管张泽两世为人，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三十岁，但在听到张世平严厉话语的时候，源于血液、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仍让他不禁缩了缩肩膀。

但最初的非条件反射过后，心底对父亲只是敬重并无惧怕的张泽便堆起满面笑容，“老爹，你不是在家准备过五十大寿呢，怎么又出门了。”

“哼。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张世平中年得子，对张泽疼爱得无以复加，此时相见心中欢喜居多，只不过脸上还是要摆出严父的姿态，“一会跟我回中山，少在外面晃悠，省得你阿母终日挂念。”

“诺。”张泽从马背上抱下寇怀，对张世平嘿嘿一笑，“老爹，你不会是被母亲唠叨怕了，跑出来兜风的吧？”

相处多年，从一开始的郁闷无奈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张世平已经免疫儿子的调侃了，因而只是用食指隔空虚点，“你啊你……咦，这娃子是？”

“张公您好，小子寇怀。”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寇怀并不怕生，向前走两步大大方方的给张世平施了一礼。

“哎，这事说来……”在父亲探询的目光中，张泽把前天救人之事简单说了一下。

“贼子该杀！”张世平生性和善，但又嫉恶如仇，尤其是经历过七年前那档事，对拦路抢劫的盗匪更是深恶痛绝，听闻寇怀的遭遇愤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到底是走南闯北的豪商，很快便稳定心神安慰寇怀道，“孩子，你先跟我们回中山，晚些找时间送你回长沙与亲人团聚。”

“我不回长沙，我要跟恩公习武！”听到张世平要送自己回去，寇怀不由急了，连忙哀求道，“张公，我不想回长沙，祖父已经不在，他们都只会欺负我，我不想回去。”

寇怀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张世平有点措手不及，在得到张泽的点头示意后，伸手摸了摸寇怀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好好，别着急，不愿意的话没人会强迫你回去。”

张泽等人的谈话并未刻意遮掩，因而被一旁分神留意这边的刘备听了个正着。

“黑马银枪，救人……”昨夜大兴山来客的话犹在耳旁，两厢稍一联系便对在一块了。

“刘老大，进屋喝杯水酒？”对刘备这位涿县风云人物，财大气粗的张屠夫虽然不怕，但面上还是挺客气的。

“多谢张叔，备今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登门拜访。”若是平日，张屠夫的邀请刘备肯定欣然应下，但这会却一点上门打秋风的心思都没有。

箭术通神，枪法高超，骑术精湛，以一敌十毫发无伤，其父更是冀州著名豪强张世平，家中巨富，良田万顷，骏马上千，手握烈酒、煮盐、青茶三样秘方，乃是真正的日进斗金……此时，刘备看向张泽的目光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垂涎来形容了。

“嘶！”突如其来的恶寒让张泽打了个哆嗦，心中一动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来源正是眼中隐去贪婪之意，重新恢复仁厚之相的刘大耳。

作为刘邦之后，厚黑学的又一集大成者，刘备即使穿到21世纪肯定也能活得很滋润，卖保险的话绝对是一员销售精英。张世平父子之间的谈话刚出现两秒的停顿，还来不及转入下一个话题，一道突兀的声音便插了进来，“在下刘玄德，不知足下尊姓……”

满面春风，姿态从容，恰到好处的敬意让人感到备受尊敬，又不会显得自己低下谄媚。张泽不得不承认，尽管心底对刘备的品性和为人十分反感，但其待人处事方面还真挑不出半点错处。

看到刘备徐步走来，再瞄瞄身旁的老爹，张泽心里有点小紧张。如果只是自己一人，那倒挺有兴趣跟刘大耳会上一会，但加上豁达豪放、仗义疏财的老爹，张泽心里没底了。

“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等赀累千金，贩马周旋于涿郡，见而异之，乃多与之金财。先主是由得用合徒众。”、“原来二客乃中山大商：一名张世平，一名苏双，每年往北贩马，近因寇发而回。玄德请二人到庄，置酒管待，诉说欲讨贼安民之意。二客大喜，愿将良马五十匹相送；又赠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以资器用。”

不管是《三国志》亦或是《三国演义》，都提到刘备人生第一桶金来源于张世平和苏双的无偿赠送。因而，对能否帮助精明的老爹抵抗住刘大耳的洗脑，张泽不是很有信心。

正常状态下，张泽不认为自己能在刘备身上讨到便宜，哪怕多了一世见识。这可是能够狠心摔自个亲生儿子的主，不是只会哭哭啼啼抹眼泪的慈善之辈。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要知道汉末英雄辈出，能入曹阿瞒法眼的也就面前这位。

“外乡小子，你说你叫啥名字？”正当张泽皱眉苦思应对之策时，张飞那还未渡过变声期的雷公嗓响起了。

“中山张泽！怎么，黑厮你还想再打一架？”张飞的乱入让张泽暗暗松了口气。

“打就打，俺会怕你不成！”本意是不打不相识，想过来交个朋友，但听到张泽的话，张飞却直接大声囔开了。不得不说，好面子的人就是别扭，明明相互佩服，却非得整出“大爷不屑你”的姿态。矛盾，不都是这样产生的？

“打架？我喜欢！”张泽还没开口，身旁的苏烈眼睛一亮，先跳出来了，“泽哥儿，你先休息一阵，这小子让我来收拾。”

“竟敢藐视于我！”苏烈话音刚落，张飞那打一架堪堪消掉的火气又腾的上来了，“你们两个一起来！”

“对付你用得着两个？”苏烈扭两下胳膊，卷起衣袖笑道，“哥哥一只手就够了。”

见一不留神苏烈就要跟张飞动手，张世平顾不上走到面前的刘备，赶紧上前两步大声喝道，“阿犊，别惹事！”

“嘭！嘭！嘭！”

张飞和苏烈都是能动手就nobb的主，等张世平赶过来已经对了三拳。

“看在伯父面上，先饶了你这一回。”苏烈对张世平还是很尊重的，率先收回拳脚，只是依然不忘吹个牛b。

“你！”苏烈面上那“算你走运”的表情激得张飞快要发狂，“来来来！跟俺再战三百回合！”

“够了！阿飞回来。”这会料理完肥猪，让铺里伙计招待客户的张屠夫走了过来，“世平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苏兄呢？你们哥俩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

(本章完)